第11节

十六人的大圆桌堪堪坐满。

池岳东照例坐在主位,他左侧是林竞尧,右侧是赵局,和他们正对着坐的是池茜茜、童佳以及梁开。

池茜茜原本被安排在林竞尧邻座的,她晚上要依赖童佳,自然不能和童佳离太远,撒了下娇就坐去童佳那了。

林竞尧在那么重要的一个位子上落座,再不济的人都看出他在池岳东这儿的地位,更何况这一桌都是在官场、商场里混的,各个心里揣着明镜,知道这是池岳东明着要抬的人。

于是,少不了劝酒的。

林竞尧几乎来者不拒,红白交替,十几、二十杯已经下肚。

童佳就坐在他对面,好处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她也的确这么做了,眼神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瞟。只可惜,对方的眼神至始至终没回过来,不知是故意无视还是心虚逃避。

童佳眼波平静,神色也很冷静,但心绪却很复杂。

这么会儿功夫,情绪从进门见到林伟时一瞬间的惊愣、欣喜,到之后的失落、失措渐渐转为意难平。林竞尧一直欠她个解释,欠个道歉,或许还欠她一个说服自己放的原因。

可林伟没有,从头至尾没有,只有让人带了句话,一句她怎么想都觉得在当时是说不通的话。

童佳执起红酒杯,强忍着心塞与委屈,一口入腹,像在较劲,但具体和谁在较劲又说不上来。

她动作不小,这一桌又都是人精,自然有人见到了,在一旁起哄。

池茜茜担心童佳喝多了不舒服,一边帮着她顺气,一边问:“童佳姐,你还好吧,如果不习惯喝酒可以不喝的,我让人给你换果汁好不好?”

童佳摇了摇,让她别担心。

再抬眼,那人总算看过来了,不过眼神一贯的平静,就几秒的时间不作多余停留,转即而逝。

坐他附近的某位领导倒是上了兴致,开口问:“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有听说童小姐是拍纪录片的,这次来榕城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童佳点点头:“就是要给榕城拍一段纪录片。”

那人又问:“是哪个台的啊?”

童佳看了眼林伟:“央台。”

一桌哗然,几个声音此起彼伏。

“央视啊?不错啊。”

“哎,蒋总,你太太是市委宣传部的,怎么没听你说央视的来我们这儿拍片呢,早知道的话我们这边也能积极配合啊。”

“是啊是啊。”

“你们也不听听童小姐说她们拍得是什么内容,瞎起劲什么呢,要协助现在也不晚啊。”

一桌人都看过去,饶有兴致,包括林竞尧在内,都向着童佳这个方向好奇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童佳收回眼神,对着刚才问话的人说:“是一档反应榕城改革开放十五周年面貌的纪录片。”

这次,哗然声更响。

称赞节目的有,想要提供协助的也大有人在,更甚者还有提议第二天直接去发改委办公楼一起谈这个项目怎么好好进行的。

童佳

已经料到他们的反应,毕竟是根正苗红的节目,都是官场上的人,这种能算政绩的事谁都想掺一脚。这也是她一开始接这个活时和台里领导提出过的问题,她当时说她来执导可以,不过不想让地方上的过多干预创作。意思就是别和这里的宣传部电视台通气,他们自己拍完就得了。她负责交出一份上头会满意的作品。没想,拍摄的事还是被这里的相关领导们得知了。

童佳这几年一直在海外工作,对于国内官场酒桌上的一些暗规不怎么会应付,她也懒得应付,就坐在自己位子上抿唇相对,听那几位领导一个接一个发表意见,不笑也不附和。

林竞尧定定看了她一眼,她感受到了,抬眼和他对视,他眼神一瞥,躲开了。

倒是池岳东打破这局面,作为今晚这局的主人,笑着说,“各位要协助可能也晚了,我听小女说童小姐他们的拍摄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哦?”几张脸又全看过来,有几位脸上还露出一丝可惜。

“是啊是啊,童佳姐说只差最后一栏没拍完。”这会儿轮到池茜茜抢话了,她附和着她爸爸说道。

赵局饶有兴致地问:“最后剩下哪一栏啊?看看我们发改委这边能不能一起发发力。”

也是逃不过要搞点事的,赵局这位新上任的逮着会也上,笑呵呵地问着童佳。

童佳对他回以一笑,又瞥了眼离他不远的那个男人,淡淡说:

“的确还剩最后一栏内容没拍,是有关榕城夜生活的,娱乐向,想体现人民群众娱乐生活丰富多彩这一面。”

嘚,和发改委没半毛钱关系,属于工商这块管理。

不过赵局涵养的确不错,笑着回道:“榕城的夜生活的确很有名,你们找的点不错。”

童佳笑着点点头。

市委的那位反应快,接话:“有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也可以找我们赵局,工商那块的领导是他师弟。”

童佳听他说完,一反常态,举起酒杯站了起来,绕过圆桌特地走到赵局跟前,软声说道:“赵局,那就真的要拜托你了,我们还真遇到些困难需要您帮忙。”

赵局被这突来的恭维搞得有些足无措,竟也不管身份面子,晃晃着身站了起来。

他这么一站,这一桌都跟着站了起来。

童佳瞥了眼离自己不远处的男人,那男人此时眼神不避了,盯着她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童佳收回眼神,嘴角浅浅一翘,娇笑着继续对赵局说:“您看,您怎么站起来了,都是我不好,特意跑来麻烦您,我先敬杯。”

说完,仰脖又是一口入腹。

她这一次是白的,诚意够足。但这酒酒精度高,入口火辣辣的,烧胃。一口下去,嘴角难免溢出些酒液来,她倒是大大咧咧的,纤细指往上一抹,完事。

又去倒第二杯,还要这么来,赵局直接给拦了。

“童小姐诚意已到,不用喝那么多。”他掌直接覆在童佳背上。

童佳顿了顿,最终没抽出来,还对着赵局含眸一笑。

童佳原本一晚上都冷冷淡淡的,像个冰山美人坐在那里,别人问话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这种女人其实最得男人心,神秘又高高在上的感觉,再加上她的背景光环,这一桌几个老家伙其实早就对她垂涎了,只可惜是朵难采的花,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料到童佳还有这么一面,感觉在交际场合游刃有余,很有段和尺度。

连赵局都没想到,童佳会突然热情,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尤其她的笑,浅浅淡淡的,含眸看着你,把他看得都有些心浮气躁了。

都是场面见

多了的人,看女人很有一套,太年轻的好是好,一个字嫩,想掐下来摧毁了,可摧毁了也就那样。有点年纪的未免太熟,对待男人经验是很丰富,或许花样百出,可就感觉不新鲜。最好的还就是童佳这种年纪,轻熟,又带些涩,最让人舒服。

“赵局,那我不喝您可也得继续帮忙。”童佳说道。

赵局收回心思,问她怎么帮。

她说:“联系的几个娱乐场所,有些老板不怎么肯配合,想请您让工商那里出个面,大家多多配合,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

几个娱乐场所而已,根本用不得工商出面,这里池岳东还在呢,谁不知道整个榕城百分之八十的场子都得给他面子。

童佳说这话旁人全以为是给赵局抬了轿子,只有某人心里明白,这是故意拿出来搞事。

但,那人也不接话,就冷眼旁观,看事情发展,看着女人还怎么闹腾。

这一晚奇怪了,梁开那么喜欢热闹的,竟也乖乖的没跳出来,就跟着林竞尧跟着余和桌上几位敬酒。

童佳在赵局那杯酒换盏了几个轮回,又和其他几位哈啦了几句,没得到自己原本设计的结果,无,去了洗间。

池茜茜一直陪着她,她在水斗那里干呕,池茜茜怕她不舒服 ,还特意让家里佣人拿来几瓶矿水给她漱口。

童佳一晚上白酒没少喝,她酒量虽然不错,但没吃什么东西,心情还差,这些喝下去也有点兜不住,人晕晕乎乎,十分难受。

池茜茜没见过她那样,脸颊驼红,眼眸迷离,憋着气揪着眉趴在洗台上一动不动。

她过去扶着她的背轻轻摇了摇:“童佳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我屋里躺一会?”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童佳说,声音细若游丝,都有点抓不住。

池茜茜到底小孩子,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都急得快哭了,“要不要我去把爸爸叫来?”想一想,觉得她爸爸一贯反对女孩子喝酒,怕对着童佳训斥,又改口:“不不不,还是不要了,还是——找梁开他们来看看。”

“你找他来干嘛?”童佳挤出一句。

下一句还没说,卫生间的门被人“砰砰砰”拍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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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29

“砰砰砰”门又被拍了下。

童佳仍趴在洗台那里。池茜茜叫了她一声,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走去开门。

门一开,她愣在那。

门口站着梁开,他头探进来看了看,看到童佳调侃:“呦,还真以为挺能喝的,怎么,这就歇菜了?”

童佳听到了,斜斜朝后方门口睨过一眼,一句话没说又闭起眼自管自缓神。

无关紧要的人,她懒得理。

梁开似乎已经猜到她不会搭理自己,干笑一声,对池茜茜说:“池爷让你去客厅。”

池茜茜问:“爸爸?爸爸找我什么事?”

梁开说:“去了不就知道了?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他对池茜茜向来不耐烦,语气也很硬,池茜茜虽然习惯了,但仍有些难受,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乖乖走了出去。

童佳没力气管他们,她现在胃烧得难受,连着头也有些痛,整个人晕乎乎的直犯恶心。她开了水龙头掬了把水在嘴里,干呕几下,无果,整个人干脆瘫坐在一旁脚凳上。

有脚步声靠近,她以为是梁开,没兴和他抬杠,阖着眼皮说:“我有点不舒服,想一个人待一会。”

这句说完还真没什么动静了,就和没人一样。

童佳抬了抬眼皮,一道人影却罩了下来。

再努力掀开眼往上看,男人似道墙一样堵在自己跟前,眼神一厘不差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林伟!”童佳都来不及顾忌自己的狼狈,禁不住叫他的名字。

突然想到什么,又改口:“哦,忘了,应该称呼你林竞尧。”

林竞尧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童佳,“你还好吗?”他问。

童佳反问:“你不是一晚上装不认识我吗?怎么,这会儿又认识了?”

童佳嗓子冒烟,声音干涩的不行,开口却又是句酸话。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矫情,委屈和心酸只能使劲往心底压。

林竞尧唇线直,抿着不说话,眼神却熠熠,看着童佳时似潭深不见底的渊。

他说:“不能喝就少喝点。”

童佳:“怎么,你心疼了?”

林竞尧顿了一下,冷淡回道:“我只是提醒你,和这些人喝没必要。”

是呀,的确没什么必要,喝酒不过想看看他的反应,对方无动于衷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作践自己,都应该承担自作自受的苦果。

童佳一时半会回不上话,恨对方的同时更恨自己。

还是林竞尧先打破僵局,说:“顺便提醒你一下,别和池家走太近。”

大概就是觉得池茜茜和她童佳关系有点密切了,所以让她回避。

这么一想童佳倒是笑了。她的笑声不怎么好听,带着讽刺,问:“怎么,你怕了?”

她人往后靠,借着光线的角度看他。她想要看看接下去他的表情,听听他的措辞。

“你在怕什么?怕人家知道你是我前男友,一个擅长在婚前临阵脱逃的渣男?还是怕我搅了你的好事,断了你的路?”

这一晚池岳东对林伟的态度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再加上台面上大家的只言片语,童佳组合起来就是池岳东心仪林伟,再联系池茜茜对自己说的话,池岳东无疑是想让林伟当他的入赘女婿。

童佳觉得特别讽刺,也特别心塞。林伟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脾气硬得像块钢板,她家里条件好,金钱和名利都能给他,乐意让他少奋斗二十年,他当时满口拒绝,为这事还和她吵过不止一次。他说男

人养家天经地义,既然娶了她当媳妇儿,就会极力让她过上她要的生活,然而现在……

童佳不愿多想,巴巴看着这个男人,突然觉得陌生。

她喃喃说道:“其实,你不用躲我的。我没你想的那么贱。”

林竞尧又走近一步,蹲下来和她平视,“童佳,你喝多了。”

“我没有!”童佳辩驳,“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童佳眼里含泪,林竞尧看着她说:“你知道的可能只是片面,你是新闻系的难道会不清楚所见所闻不一定是真相。”

“那你告诉我真相啊。”童佳追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分,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为什么改名,为什么五年时间躲得那么好,让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告诉我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几近哽咽,到最后已经无法控制,双拽住林竞尧的不放。

所有五年来的委屈、不甘、疑惑在这一刻已经无从克制和忍耐,被一股脑全爆发了出来。

林伟被她拽着、扯着,面色却仍淡漠着,等她情绪快失控的时候,才摇了摇她让她清醒点。

“童佳,你听我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放下。我没有觉得你贱,你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是我的问题,全是我的问题。童佳,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好不好。”

林伟说话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他一直看着童佳,情绪很平静,真的如他所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童佳没想到等了五年等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她的执念简直就像个笑话,可她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她不信,也不想糊弄自己,于是继续追问:“对不起我?你说清楚好不好。”

林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童佳。

童佳等急了,拽着他的衣袖问:“林伟,我不是没努力尝试过放,我真的试过,可我缺少一个能完全说服自己的理由。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分。”

她哑着嗓子逼问林竞尧,特别执拗,特别童佳。

林竞尧想了下,说:“我有了其他人。”

童佳不可置信,却被这么一句击,心脏一时揪得疼痛,眼里早就蓄满了泪,可在这种情形下,她也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那是什么表情呢?绝望,失望,了然,或许还有终结。

林竞尧没法面对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所有后路堵死,他说:“对不起,原本不想对你造成伤害的,我很抱歉……”

**

回酒店的路上童佳一直没出声,整个人就靠在车窗那里发呆。

之前忍住的泪这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汩汩从眼角涌出,滴落,一颗一颗砸在窗棂上。

送她回去的是孙诚,童佳没认出来。实际上她也没想过要去认,晚宴结束后池家给安排的车,轮到她时她就上了,魂不附体。

孙诚在后视镜里看了她无数次,看她发呆,看她用指抚去泪水一遍又一遍,却不敢出声安慰一句。林竞尧和这一位的事他其实比梁开知道的更多,只不过男女情感的问题终究得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外人少掺和的好。

可看童佳失魂落魄的样子,孙诚不禁腹诽林竞尧这人也忒狠了。他其他不能肯定,童佳在他心里的重要他孙诚绝不会看错,这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把最心爱的女人搞得那么难过。

车在酒店门口停了将近五分钟,童佳毫无反应,孙诚忍不住终于开口:“童小姐,酒店到了。”

转过头的那刻,孙诚看到了童佳泪眼婆娑

童佳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失态,指再次擦过眼角的同时吸了吸鼻子。

她状态很不好,像游魂,六神无主得太过明显。孙诚怕她走道都走不稳,跟着下车,问她要不要帮忙。

她还真走不稳了,酒劲上头,头晕得厉害。她对孙诚说了声谢谢,让他帮忙扶自己到酒店大堂。

孙诚走过来抚她,还没碰上她,一条胳膊横空出现,对着他一个推挡,力气又实又沉。

孙诚没防备,踉跄了一步,没站稳人直接靠在驾驶座门板上。

“靠”直接骂粗。再看过去,是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正一把把童佳揽进了怀里。

“你他妈是谁啊?”孙诚反撑了车门一下,人站直后,两步子过去抢人。

那人揽着童佳一扭身,直接避过,身和步伐利落的像是专业练过的。

孙诚不甘示弱,转过身再去拦人。

他试图看清这人的容貌,可惜酒店门口灯光昏暗,这人背着光,又戴着顶鸭嘴帽,根本看不清。

“你他妈到底谁啊?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孙诚知道这人不平常,也不敢怠慢,提了气欲和这人真干上一架。

那人气场高冷,根本无视孙诚的警告,揽着童佳往酒店里走。

童佳被他一揽一让,这会儿脑袋有点回神了,仰着头看他,她见到了熟悉的下颌线条,笑了。

“舟,你怎么来了?”当着孙诚的面,童佳和对方笑脸以对。

刚才还哭成泪人,这会儿不仅叫出那人名字,还似乎很熟很亲密,孙诚一时像吃了颗柠檬,替林竞尧酸了一嘴。他根本不收脚,扑过去就拽住那人的胳膊往他背后一拧。

他孙诚好歹也是练过的,当年也是擒拿格斗课上的优秀,怎么可能就这么落下风。

以为就这么锁住了对方,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反擒拿,转个身使了个力就逃脱了孙诚的禁锢。

孙诚还没反应过来,那人起脚往孙诚腰部来了个旋踢,差点没让孙诚背过气。他接着上来,虎口卡住孙诚的脖子正要发力,一旁童佳叫住他:“别,舟,住。”

童佳怕伤及无辜,几步过来抱住那人的胳膊,“是认识的,别打了。”

那人看看童佳,回头看孙诚的时候,狠戾的眼神还没消失。

半晌后,他才把收回。

孙诚跪在台阶上猛烈的咳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一时失,力道重了。”那人解释道,声音又冷又冽。

这他妈是一时失吗?这简直是往死里打了。

孙诚边喘气,边心想,还不忘去看那人的脸。

那人站在台阶上,和童佳站一排,一护住童佳,不让她倒下。

这次孙诚总算看清他了,长得人模

人样的,俊朗非凡,可惜眉眼间杀气太足,有种不可一世的味道。

童佳头更大了,不想在门口惹更多人围观,和孙诚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刚才真的是无意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之后和我说,我负责医药费。”

孙诚总算缓过来了,粗喘着气斜睨他们。

童佳弓着背说话很不舒服,干呕几下,都快吐了。

那人把童佳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回过头看孙诚时变了眼神。

“刚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认识的,以为是不法之徒。”他看了眼童佳,“她现在不舒服,我得先把她送去房间躺着,谢谢你送她回来。”

说完他扶着童佳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似是提醒:“不过,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

林竞尧和梁开离开池府,回去的时候车换了也换了个司,孙诚人根本没在。

梁开上车后刚想说话,没想到林竞尧摇了摇说:“回去再说。”

梁开看看他又看看司,没再开口。

一路安静,林竞尧拿着发了几条信息,之后就阖着眼皮假寐。

车开了没多久就到了他们住的那套别墅,司把人送到,掉个头就走了。

进门后梁开边换鞋边问:“孙诚那小子呢?”

林竞尧没回他话,边按边往里头走。

梁开跟在他后头,听到他对着问:“人怎么样了?到酒店了吗?”

停顿了没几秒,又听他说:“知道了,你先回来吧,对了,别去奥山小心有人盯着。”

说完,径直去了厨房。

没多久,林竞尧拿了两瓶水走了出来,丢给了梁开一瓶。

梁开正准备抽烟,还没点,干脆把烟夹在耳朵上,他拿着水盯着林竞尧看。

林竞尧旋了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最后背往嘴唇上一抹,喘了口气。

“有什么就说。”林竞尧开口说道。

梁开里掂着水瓶,睨过林竞尧一眼。

“哥,孙诚呢?”

“你不是已经听到了?”

“真跟着童佳去酒店了?”

“不是跟,是我让他开车送她回去的。”

“你怕池爷半路动脚?”

林竞尧浑身动作一滞,抬起眼看过来。

梁开抿着唇吁了口气。

不一会儿,他突然问:“哥,池爷后来在书房和你说什么了?”

林竞尧把水瓶往餐桌上一搁,干脆撑着桌沿,人靠坐了上去。

他顿了几秒才回:“池岳东接了个市政工程,问我有什么想法。”

“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对工程类的兴不大,也不在行。”

“你真这么说了?”梁开瞪着眼问。

林竞尧又睨了他一眼,缓缓说:“要不然呢?”

“池爷没生气?”

梁开有些不可思议,池岳东脾气爆是出了名的,谁要是敢当面忤逆他那有得受了,搞不好被丢去海里喂鱼都有可能。不过他问这一句不是害怕林竞尧被对付,而是林竞尧此刻竟然全须全尾站在自己跟前,再一次验证了自己对今晚这顿饭局的解读——池岳东是真的挑林竞尧了。

林竞尧没直接回话,摇了下头,从梁开耳朵上取下那支烟呷在唇齿间。

梁开从兜里摸出火给他点火。

他吸了一大口,夹着烟,半阖着眼皮,眼神对住梁开的逼视。

半宿,烟吸了一大半,他才说:“我们里面有池岳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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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0

梁开一下炸了,嚷嚷:“我就说呢,怎么余爷对我们太古坊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操,原来真有他们的人。妈的被我揪出来看我怎么扒他的皮!”

林竞尧在一旁又默默抽了口烟。

梁开问:“池爷和你挑明了没?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我们偷偷走货的事,只是提醒我别再想着开粉档了,他让我跟着他一起搞工程建设和房地产。”

“靠,这是要干嘛?拉着你走白道?”梁开惊呼。

他继续说:“哥,你知道今儿晚上的饭局是为谁设的吗?”

林竞尧摁灭了烟头,问:“为谁设的?你说说。”

梁开:“你啊!”

“哥,余爷说池爷他看你了,要挑你当接班人,之后整个榕城都归你。不只是整个榕城,余爷还说只要你当个明白人,之后整个淡江角洲都归你。我寻思了一晚上了,什么叫当个明白人,后来总算被我整明白了,池岳东是看上你的人了,想你给他当女婿,好接他的班。靠,他真能算计,把你算进去了。”

梁开说得眉飞色舞,林竞尧的眉头却锁得越来越紧,这事晚上他多少咂出点味道,只是那会儿心思没主动往这上头带,没想到被梁开捅破了。

他没说话,梁开问他:“哥,接着怎么办?”

林竞尧眼神对过来,语气冷硬:“什么怎么办?”

“池爷那……”

“你有那份心,你上。”

梁开被怼,一时回不上话,只好习惯性挠了挠头。

林竞尧说:“你不是想做老大很久了吗?整个淡江角洲,我看你刚才说的时候魂都快蹦出来了。”

梁开:“……”

林竞尧想了想,说:“和孙诚商量一下,铺货的速度要加快,两周,我要和左亮对话。”

梁开眼睛一亮:“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

林竞尧点头,眼眸漆黑,神色坚定。

“之后要更小心,你先把内鬼揪出来,之后的事我来解决。另外,池岳东那里……”他顿了顿,才说:“池岳东那里你想办法摆平。”

“我想办法?”梁开指着自己,样子有些奇怪。

林竞尧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你歪点子多,这点事,你可以办到的。”

林竞尧知道梁开的秉性,这小子缺夸,你越是抬举他他越能成事。点子多是事实,胆子大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有些事他林竞尧做不了的,没法出面的,他去最合适,这就是他和梁开能合作四年的关键。

“这我可办不到”梁开这会儿痞气重现,侧过头一双眼在林竞尧脸上来回打飘,嘴角还有意无意勾着坏笑。

“人家要的是你,我可没那能耐。”

林竞尧被梁开一句话堵的心绪烦燥,眉头紧皱警告道:“皮痒了是不是?”

他情绪向来控制得很好,处事沉稳遇事冷静,连和童佳重逢都能将自己内心的波动隐藏的很深,可这会儿在梁开这小子谐谑的目光里竟然有些失控。

再这么下去真要挨揍了!

梁开贼精,知道自己推拒这事是徒然,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难得可以调侃林竞尧的会,就着势头问:“哥,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有屁就放!”

林竞尧的脾气已经接近爆点。梁开摸摸自己的鼻尖,凑过去。

“哥,童小姐和你一起下来的时候眼眶怎么红了?你怎么她了?”

原本以为林竞尧会一脚踢过来,没想到这么一问他却突然静了下来。

房间里静了好半天,梁开都觉得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时林竞尧才开口:“真想知道?”

**

林竞尧最后对童佳说的那句话是让童佳好好照顾好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在童佳的理解里自然是让自己衣食无忧,洒脱又愉悦地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童佳没有应他那句话,她认为没必要了。

她的好与坏,死与活,从此以后,将和这人再无瓜葛,也就是说她已经完全走出他的生命了。

其实与他来说,和她童佳早就没关系了吧,只是自己一直抱有执念,不甘心,不信服,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童佳趴在洗池上,她胃酸分泌厉害,一阵痉挛,喝下去的有一半吐了出来。

周舟给她倒了杯温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递给她让她漱口。

她照做,然后回到沙发那里瘫坐着。

周舟帮她处理完洗间的赃物,又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帮她掬了点热水,搅干后带出来丢给她。

“敷一下眼睛,你哭过了,一会儿会肿的厉害。”

童佳接过,按着他说的做,把毛巾摊平折了两折,然后敷在眼睛上。

她问:“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难看到是没有,就是有点狼狈。

周舟说了声没有,走过去给她喂了颗药。

“这是醒酒养胃的,你喝多

了,刚才虽然吐了点,但一会儿还是会难受。”他的语气是对着她时惯有的温柔。

童佳很信赖他,他塞她嘴里的东西几乎不问就这么咽了下去。

周舟怕毛巾会掉下来,有意摁着,嘴里命令她别动,另只却拿水喂她。

她很配合,喝了一大口,喉咙终于不再干涩了,开始自言自语:“没想到你今天会出现,我最最难堪的一面被你见到了。”

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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